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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梯


如果有一天可以和每個成員,成為一在舞台上站出來,就有類似開啟天梯的使者們,這樣氣勢/能力的樂團該有多好。迄今為止,即使透過科技所記錄了過去許多精彩的現場表演,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稱之為遺憾,空氣裡那種令人心情震盪的結晶似乎還是從紀錄品中逃逸了,留下的東西實為折射後的屍裹如此。

為了讓更多人能夠在乎現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件,該如何讓人們違背便利時代的慣性,從各自的影音設備中離開,來到演出現場與使者們所開啟的次元產生共鳴?首先還是讓自己與手中武器的連結加深吧。

敝人至今所看過的演出中,對個人而言具有十分重要意義的現場演出是2017.6.20@Club Goodman的Shibusashirazu Orchestra。當所有樂手站在舞台上時,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成分被改變了,十分晶瑩剔透的濃度滿盈,在下的精神內部數次流涕不已。

由於敝人只是個才疏學淺運氣好的傢伙而已,也不曉得要如何寫個演出心得,僅只是希望用文字紀錄個人被撞擊了什麼的想法而已,所謂狗嘴吐不出象牙。

並非很久以前,曾在閒聊中酪肯形容起自己的本質,大概像是JOJO裡替身使者那樣的狀態,近日敝人在自身爭取而來自由的時間裡,深深的感到該形容的適切程度以及其身份的苦惱。沒有本體能夠依附的替身使者,該如何在空間與時間裡使用自由這項資源?

如果擁有本體的話,能夠輕易依本體的需求長出本體所需要的能力完成本體所需要的任務。如今也無法探究為何個人的存在狀態僅為本體不存的替身使者了,違背自由意願的那個如果世界樣貌,倒是十分鮮明,只要自暴自棄的被有如邪教領袖所吞沒,失去自我,所有的自我皆是他者的擁有物,一轉眼時間與空間皆對個人而言失去意義,有意義的僅為領袖的悅樂這般狀態。

不過那也只是失意時便宜行事的舊話,擁有自由的責任還是不得不嚴格地誠實著。如果本體是A型態則發展A型態的專項,如果本體是B型態則發展B型態的專項(其他C...D...E...),或者貪心也好迂迴也好,我成了過度自我催眠而失去了自己心裏真正聲音的人了。

每場催眠的場景旺盛地互相撞擊、每個場都宣稱自己的聲音是主人的時候,不曉得旁人看起來這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模樣有多傻,到後來連在世出家這選項都長出來了。會陷入如此暈頭轉向的迷惘終究也只是畏懼著枉然。從小到大耳邊的聲音告訴你:那選擇那所愛的一切皆為枉然。母親隨口一句不要打鼓的輕薄則足以蓋過理解價值旁人給予的真誠鼓勵。

母親的世界十分牢固,因為其責任與義務在生命中是如此貼近著她,母親所認定的自由,必得需犧牲整個人生命近2/3的歲月,才能夠或許擁有的東西。但是我只記得今年小舅舅肝癌逝去的故事。

和眾親戚疏遠的自己,記憶中對小舅舅的認知,大約是在久遠中與母親的對話「妳的小舅舅鋼琴彈得非常好。」依稀記得在民歌風行的年代也曾經用民謠吉他自娛的母親如是說,另外則是在國二曾經和母親短暫地住在外婆家的時候,一日,深夜裏外婆家裡的電話不尋常地響起,身旁的母親接起電話,裡頭是某位女性失去依靠的求救聲音,母親留下「小舅舅用電鋸自殺。」的話語後,在深夜裏前去處理家務事,而木然的我則是想像著此恨綿綿無絕期血跡斑斑的電影畫面。

對目前的自己而言,還是無法停止有意無意地下意識各處蒐集失落的殘骸,將之化為與現世持有誤差的切片,置入個人的裏世界中。聊以自慰也好,飼育裏頭孤獨的怪物也好,總之我奪取再造了小舅舅的形象,偽小舅舅成了受困的酒徒,從女人肚皮裂出了的責任迫使他不得不另作抉擇,他渴求琴聲卻製造了眼前將自身固定住的背景,讓現狀得以持續生長的運作模式完成了一生。

我所捕捉到的偽小舅舅是由個人過濾器所拼貼的失意贗品,小舅舅的真實生命裏一定還有更美好、更堅毅的什麼曾經存在過。

然而,個人尚未讓周遭的責任將自己給固定的原因,無外乎尚在挑戰個人能夠承受多少的自由,我又願意為了擁有自由而進行何等程度的清醒辯證。到後來,看著脫北者在種種瀕危險境的歷程後,試圖以語言交諸此處自由的寶貴以及避免讓那一處困局持續蔓延的請託時,一股悲哀浮現,對方的話語在巨大而複雜機制下被巧妙地政治化的現實,對我而言即是此處真切的虛偽身影。藉由強調裏頭的地獄色彩而對比自身的優闊處境,我(XX文明XX世界)所賜與諸君安全而豐美的國度,此一謊言在當下被編織得順理成章天衣無縫;不過金魚缸和淡水魚缸的差別罷了,(但縱然意識到淡水魚缸,卻比他人更強烈地持續經營著自欺)。

當被問到為甚麼自願成為素食者(理想上的草食動物)時,大部分的回答也只是為了讓對話成立而簡單地帶過,最接近核心的選項偶爾會以非侵入式的人體實驗這樣概念回應,如果要好好的回答,就順便在這裡交代了。當我能夠無視各飲食文化、各營養學說背景、各肉/雜食人際網絡時,我則使用了個人的自由意志切斷了整個被架構的肉/雜食文化(以及背後運作的體系/價值觀),當該信念支持自己的行動時,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在嚴格的齋戒期,身體內對點心的認知不再只是點心的認知,也包含了慾望的對象物,以個人慾望對象物為支點,容納商品交易場所、至背後的系統皆是龐雜地交錯互依的樣貌。

前述雜亂地交代了個人至今有關自由枝微末節的心思,也只是想要回應在0620的現場所感受到的那真誠的什麼如此。當我和劉桑表明了0620是至今所看過最精彩的現場時,劉桑以輕鬆的口吻「那應該是裏面有你血緣的表演方式」回應(正確的字眼已經忘記了,血緣是個人填入認為同等概念的詞彙)。

當天下午和學長在アメ横的印度餐廳用餐提及「如果有reset按鈕想要回到什麼時候?」,提問人當時的答案是「可以的話我不想要出生。」就是這樣的傷心能夠完全被台上的演出給理解包容將之代謝昇華的澄透場域;在演出時即使軀體數度因腰痠疲累但在精神上則是享用了純度極高的無比慈愛,獲得了以為此刻即為永恆程度的滿足。演出結束時和學長說「Shibusa好棒唷,為甚麼是三小時而不是一輩子。」學長理性的回答「演出是兩小時,拉拉已經赚到一小時了。」敝人還持續地因為撿到那或一小時、或永恆地時間感而暈眩著。

在演出將盡時,不破大輔吐出「活著!」的話語,敝人不免對應到下午假設性問題淺在的心虛,假設性問題不存在, 可以的話不想要出生的事實也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已經出生32年又7個月的自己(和已經認識32年又7個月的世界 ),以結果而言,只是忘記了曾經為甚麼想要來地球成為現存一切的前提吧。「啊啊,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酒神慶典】

先姑且用這樣的標籤將當日的演出給框著吧。檯面上Shibusa Shirazu的30餘位樂手與8位舞者還有不破大輔當日在東京秋葉原Club Goodman Live House進行音樂現場,對我而言而是[台上樂手/舞者/台下觀眾/現場工作人員=>裏頭的世界]+[外頭的世界/(已知)人類歷史(或是近代歷史)至今/這個國家(與其他國家)/這個時間點上]所有的一切元素濃縮的精神性物質。

台上樂手演奏的不僅是音樂演出,而是他們處理了關於生命的衝突至今所用音樂演奏傳達的對應措施(階段性的解答),舞者所展現的肢體動作並非僅為慶典的飾容,而是用自身最基本地身體性容器來包容/放置自己與世界,讓自己與世界共享著存有狀態,讓歡愉與欲求、青春美豔與風韻猶存的身體同時自在地展現著、讓追逐與撒手的影子隨意灑落,讓神聖的喜悅與危險的慾望自在地閃躲共存,以容納的姿態迎接諸多矛盾分歧的個別。

所有當下的演出段落都是即興演出(雖然樂曲是先前所累積地作品),由像是處於風暴中心而維持寂靜平衡的奇異大叔指揮/放任演出的進行。可以看到有的樂手企圖挑戰自己solo表現,自動地,有人或鼓勵或較勁地搭檔、在背後默默配合現場點綴和諧,話語與話語的進行在演出期間未曾中斷。台下的觀眾從青少年少女(少數?)到老中世代皆十分融入,由舞者或兩側或後方給圍堵的開放現場,每個人各自握有視線的停留處,演出的中心是到處散落的。

在演出尾聲,不破大輔不斷地、再次地向所有人道謝,是由於心中的感謝透過語言,只有一次仍然不斷溢出,而不得不數次地感謝著。而另一個出現的語彙,讓個人確信於演出中,獲得深厚感動的結晶與共鳴的成立,則是關於「自由」。

不破大輔

音樂的存在是自由的,

我們能夠用這樣的生活方式存在世界上,「自由」是不可或缺的,

我認為自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同時也希望能夠繼續聽到各位的指教,(我還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等待諸位告訴我)

最後,請各位好好地思考(何謂)自由。

-

拉拉超譯:

今天我們的國家/時代走到了這裏,我們所擁有的自由是從何而來,

我們為了擁有這樣的自由,又是因為失去了哪些眼睛所看不見的什麼所換取來的,

為了能夠持續使用眼前的自由,我們應如何作為。

請諸位好好的思考(何謂)自由,

然後請再次好好的與我們訴說/對話。

-

回到最初,第一次在表演現場為自己具有鼓手的身份而雀躍不已,「有一天,我也能夠以自己的聲音和其他人如此對話」。是這樣的吧,說到這裡,好好地謝謝宇宙讓身邊的人、事、物出現,讓現在的自己得以成立。謝謝把我變成SSM鼓手的酪啃,從音樂品味到身為鼓手的定位皆受到許多影響,還有SSM的小帕和黃瑋,每次作品都是大家互相包容、妥協、磨合共同支持完成的;謝謝總是聆聽和照顧大家的啟光和先行一車,那是一個我無法使用語言描繪的地方,在這樣的時代裏,能夠和先行一車這樣的場域相會,是寶物也是幸運;謝謝每一位曾經肯定自己鼓的朋友、在意Saint Sloth Machine的人、互相在音樂上玩耍的朋友/團員,還有這次旅途上互相照顧/對話的易澄、劉桑、彥青、賈瑞、君典,Connie和一車的朋友,以及過去的朋友和所有尚未相遇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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